青螺事(4)
时间:2013-10-16 08:38 来源:未知 作者:落叶 点击:次
片刻之间，钟擎剑回剑硬硬格住蟠龙刀刀刃，左手凝起真气，瞬间逼向龙蟠山颈间。 “嗤”的一声，蟠龙刀顺剑刃借势下劈，鲜血从钟擎剑左肩冒了出来。 蟠龙山的心“咯噔”沉了下去。 他的喉咙，已被钟擎剑左手生生捏碎。鲜血从颈中渗出，漫过了他倒在崖间的尸体。 万众沉寂。继而爆发出一阵欢呼。 便在这久响不绝的喝彩声中，长安以迅雷之势飞出人群，薄刃利剑穿风而至，人还未至钟擎剑身后，长剑已从钟擎剑右肩劈下。 一条右臂，被齐根切断。而那只死掉的右手，竟还握着那柄剑。 众人俱都惊呆。 这意味着，横行江湖数十载的钟门第一剑从此失掉了他的右臂，再也不能使出惊天动地的迅疾剑法了。 钟擎剑忍痛缓缓转过身来，面部抽搐地瞪着长安。 目光越过长安肩膀，钟擎剑看见金雕兀自立在人群中，脸上依旧淡然的表情,冷得像淡漠生机的秋风…… 八 一个月前，青螺谷中的葱葱郁郁已有秋来的蔫败迹象。 汩汩溪流旁，长安匆忙穿行，焦急担忧地找寻小星的身影。 金雕站在藤桥上望向长安，长衫轻飞，表情凝重。 “小星不见了！你可知她去哪了？”长安急切地问他。 “江湖纷争，王道犹生；江湖归一，霸道独行。”金雕缓缓吐出十六字，仿佛并未听见长安的询问。 看见金雕异样的形容和奇怪的话语，长安不觉停下了脚步：“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雕依旧目光凝然：“古来圣贤无不奢求一大和平大盛世，行仁政，倡王道，圣君贤相，忠臣诚民。然而天下之大，何有长久安宁？长安，这两个字，恐怕也只能是残留于桃村小隅的一点存在了。” “照这么说，天下纷乱反而好过天下一统了？”长安既觉好笑又觉惊疑。 “江湖何能一统？武林人爱逍遥、嗜争斗，强者被更强者杀，更强者凭浩大势力压制新生，徒能粉饰出归一，安能一统人心？”金雕冷冷道。 “那么八月十五那一战……”长安隐隐猜到金雕之言所指，却不甚明了。 “那夜，无论胜者为谁，对武林都将意味着一场浩劫。因为胜者，凭其势力，足以压服武林，称霸无阻。江湖各派本就一盘散沙，各怀鬼胎，难以凝聚；到时，霸者为所欲为，谁又有实力抗衡？”金雕缓缓道出，长安已愣在原地。 “我青螺谷的人已有誓言，不会参与江湖恩怨。所以那夜，我要你刺杀胜者，斩断他的称霸大梦！”金雕突然声如洪钟，长安却只觉一阵恍惚。 他早已厌倦了世上的打打杀杀，他不愿当什么绝世高手，建功留名，只愿与心爱的人厮守到老。躲在青螺谷中远离恩怨本是他今后打算，如今却要他重回江湖，并且去杀人，甚至引起江湖的惊涛骇浪……长安，自然不肯这么做。 “你当然可以拒绝我，不过那样，”金雕侧过头去，冷冷地说，“恐怕你就很难找到小星了。” 长安心中一惊，继而明了，终于坦然。长安点了点头。 一月间，青螺谷众人倾囊相授各自轻身绝技，局促之间，长安难以融会贯通；但即便如此，他腾空一跃，已迅如惊隼，疾过扑鹰，江湖上的硬手也难望其项背。长安不想杀人，又不想功败垂成，便刻苦偷练那劈断右臂的一剑…… 九 云集月边，光线逐渐黯淡。 钟门众人回过神来，齐声怒喊，纷纷扑上，围住长安，恨不得食肉寝皮。青螺峰上顿时大乱，人群涌动，不辨敌我。 朦胧中，众人只见长安举剑乱劈，慌不择路，在钟门好手围追下，竟脚下一滑，跌落悬崖！ 次日，人们在青螺谷旁发现了长安的尸体。他从山崖滚下，撞上嶙峋岩石，早已面目全非，难以辨认。但身形与那把剑却没变，钟门人认出他来，狠狠地踹了几脚，扬长去了。 其实那夜，长安佯装跌落，扒住一块早先看过的突石；不久，金雕便飞身而至，领他寻平缓山路逃出众人视线，并在山谷放置了一具与长安体形相似的尸体，塞好剑，悄然离去。 不知什么时候，江湖上传说钟擎剑也进了青螺谷。有人说他没了右手，不比以往，进谷是为了躲仇避难；也有人说他突然良心发现，进谷静心养性，修道炼丹了；还有人说，是青螺谷把他拉拢进去了，要靠他的人脉继续密谋操纵武林…… 钟门与龙吟的争斗还在继续。忙碌的武林人早已忘却了那夜青螺峰上扭转乾坤的少年，各自匆匆行走，计算着得失，赌博着生死，演绎围观一场场血雨腥风的悲喜…… 十 “情字拆两半，为一人倾心。与君厮守呀三生不分散……” 小星远远地听到这首熟悉的歌，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初见秦河时的场景。 犹记得长安对自己说过：“因为这首歌，秦河爱上了你；我希望同样通过它，你可以试着接受这个并不如秦河机智、潇洒、武艺过人，但却深爱着你的我。”小星只觉心里暖暖的，眼睛一酸，泪水便漫上了眼眶。 长安走近了，依然柔声唱着。 小星觉得他的身影和秦河是那么相像，却似乎有些不同，少了些超然，多了些平实。 的确，她爱过秦河，更伤过秦河。但这些过去的，如果都要化作未来的牵绊，那么生活，岂非一场相互折磨的灾难？ 她忽然觉得秦河就站在长安的影子里，朝她挥手微笑，继而转身扬鞭，策马远去，久久地消失在潺潺溪水声中。 她静静地望着，这个微笑的长安，与纪念、伤痛、秦河都无关。 小星对着长安浅笑，美得像星空下一湾柔软清亮的湖。 长安笑着赶来，欢喜道：“小星，我听说黄山有个妙手回春的神医，他一定能治好你的嗓子，我们快去吧！” 小星笑着摇了摇头，满脸不信。她好害怕听见自己粗哑的声音，她已经很久不肯说话了。 长安故作不见，狡黠一笑，上前一手扶背一手揽腿，轻快地抱起小星，飞也似的奔向远方。 长安微微低头，只见小星白净的脸上早已泛起恰似山间晚霞的红晕，娇羞无限。黄昏的流云随着长安悠长愉快的歌声，卷卷舒舒，悄然飘散在天边……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