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螺事(3)
时间:2013-10-16 08:38 来源:未知 作者:落叶 点击:次
阳光中飞舞起杂乱的尘埃，只见一个身长八尺的瘦削老者飘然落在门前，脸色异常淡然：“啸天虎屠了长安城外的桃村，已经谢罪了。这娃娃是桃村逃出来的，本就跟你们两家的事无关。” 钟擎剑面色依旧冷峻，沉默不语。 “我且将他带回青螺谷，保准不让他泄露只字片言，等你们两家恩怨了结了，再放他出去。”老者淡淡说道。 “如此甚好。我今天是看你金雕的面子，不然，谁也别想从我手下抢人！”钟擎剑沉声道。 金雕一拱手，一把抓住长安后背，一个腾跃，便悄然远去了。 长安跟着金雕一路奔行，只觉身旁景物倏忽掠过，恍如风驰电掣。 “前辈这……这番搭救，晚辈……至死难忘！”长安结结巴巴说出这句江湖话，口中却已噎满疾风。 金雕朗啸一声，停下脚步。长安只觉血脉激撞，头晕目眩，摇摇欲倒。 金雕看着他说：“青螺谷向以侠义道为旨，从不求报。咱不插手江湖上的恩怨，但也决不准平头百姓受武林风波侵袭。” 青螺谷中多藏高人，大都是名震一时的豪杰，或为隐居，或为避难，栖于谷中，不常现身。 有人说他们避世问道，克己求仙；也有人说他们高风亮节，行侠仗义；还有人说他们不择手段，操纵武林……但江湖人只要听到“青螺谷”这三字，无不屏息恭敬，莫敢造次。 六 青螺谷中，藤缠蔓绕。 阳光滑落在青苔绿叶间，一派繁茂景象。 有人对棋品茶斗花，也有人练拳飞剑耍刀。长安忽觉又回到了桃村，回到了那片安逸祥和中：鸡鸣犬吠，桃花熠熠；田塍地头，泉水如玉；男人随日耕种，女人忙着杂活，小孩们逮逮虫儿雀儿，不觉就活到黄发年纪，始终怡然。 而今，一切烟消，竟仿佛都是一场梦。 犹记得村里老人常说：“行走江湖，就是相互利用着过活。” 想到秦河死命送出的空信，小星杀掉秦河的那般决绝，而自己，似乎也是被秦河利用来成就他的送信之行；又想到秦河那失掉的家与江湖，得到的永久混沌，而自己仍一无所有……长安不由得黯然，只觉心灰意懒，对这斑斓多变，五光十色的江湖的失掉了希望。 想要回家，却深知自己再也找不到归乡的那条桃荫小径了。 一股浓烈的脂粉气息开始氤氲在空气中。 长安忽觉心中不安，转身一望，不觉愕住。 只见金雕带着一个长发散乱、浓妆艳抹、衣衫凌乱的女子朝自己走来。 “这女娃为秦河那小子哭坏了嗓子，跑出龙吟，还陷进了烟柳地，亏得我及时救了出来。”金雕瞧着长安，淡然笑道，“男娃配女娃，嘿嘿，你可要看好她，咱这群老头子可不知咋劝她。” 那是小星。长安本有着一腔怒气，但见到她此刻不堪的境地，难免心生怜悯，走上前去。 “别过来……”小星吓得退后。 那突然变得沙哑粗陋的嗓音彻底吓到了长安。 他有些恍惚，这还是那个身骑白马，一袭素衣，声音甜美温柔的小星么？ 那双眼眸变得空洞无神，那绝美的脸庞已爬满泪痕，被撕裂的衣衫裸露出的白净肌肤似乎还沾染着肮脏。 “她首先是一个受伤的柔弱女子，其次才是杀害秦河的凶手。”这么想着，为了初见时的纯美小星，为了曾经深爱她的痴情秦河，长安决心要照顾好眼前这个一无所有的萎靡女子。 不知过了多久，从金雕无意的闲谈和小星沙哑断续的言语中，长安渐渐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小星说，杀秦河，她不后悔，只有无奈。而正是这种命运的无奈，让她毁掉了那起初吸引秦河的嗓子，也毁掉了她一切的生机与希望。 为了家，杀了秦河；为了秦河，又跑出了家。 懊恼，自责，怨怼……长安觉得这些情绪对她来说，太过沉重，也完全无用。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也不知道小星要怎样做才可以获得真正的原谅和解脱。 望着眼前这个美丽苒弱的姑娘，他开始感到人生悲剧的况味。 七 桂子飘香，中秋之夜。 险峻的青螺峰上人头攒动。 十数场对战业已结束。钟门与龙吟各有胜负。 但人们关心的却只有这一场决斗。因为钟擎剑与龙蟠山的这场旷古之战，才是胜负天平上最重的一块砝码。 清冷的银辉跌落在岩石间，在每个人的眸子里反射出兴奋与紧张。 人群屏息。 呼啸的山风裹挟着落叶的气息盘旋在青螺峰上，间或传来几声凄厉绵长的狼嚎。 不约而同，两人拔出兵刃，双双飞到场地中央。 蟠龙刀还是像传说中那样猛烈浩荡，招招挟带劈山斩江之势。 钟擎剑不敢正面抗衡，施展出轻灵身法，滴溜溜绕着龙蟠山舞出缭乱剑光，细长犀利，蕴有闪电之威。 龙蟠山自知这剑法的厉害，运劲大喝，竟生生把沉重的蟠龙刀舞成一个刀圈，把守自己周身要害。刀剑一触，便叮叮当当溅出耀眼火花。 钟擎剑深知此刀守中藏攻，不敢硬拼，只得上下翻飞，一柄剑使得犹如丝带般轻柔随意，寻找龙蟠山破绽。 山风冷冽，钟擎剑身处上方，不觉灌进几口冷气，心中一颤，知道这般斗下去自己有死无生。 龙蟠山忽见钟擎剑一愣，小腹露出破绽，方欲挥刀逼近，但心中一忖，恐是钟擎剑诱敌之计，欲待自己攻后难守，一剑了结自己。 想到此，龙蟠山不由得深信汤风看出破绽之事，心中一寒，更加不敢轻易出击。 钟擎剑方才片刻心思，忽觉剑式缓慢，小腹守护不及，只觉惨然欲败，不想龙蟠山竟不进击，心内又是庆幸又是疑惑。 想到汤风一事，钟擎剑不由得心中透亮。他又故意卖几个破绽，颇有赌定生死之意，龙蟠山果不敢出击，只是把一柄蟠龙刀舞得密不透风，严防死守。钟擎剑隐隐猜出了蟠龙刀攻守之间的滞涩。 气势已分高下，胜负自然不在话下。 龙蟠山见钟擎剑破绽频出，亦心生疑窦，寻思良久，决心奋力一击，纵不能胜，也可逼平。一刀斜斜从钟擎剑左肩划出，势如江河大水，翻滚诡变，捉摸不透。 钟擎剑深知蟠龙刀已锁住自己颈、胸、腹三处要害。自己若出剑击敌，必是两败俱伤。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