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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抹·流年

作者: 来源: www.xfmw.cn 时间: 2015-06-25 阅读: 在线投稿

静守流年的光与影,在风絮乱的彼岸,静待时光拨动春暖花开的节季。

——题记

哪年?那一年,是了吧!对于不想记起的回忆从来只有敬而远之。却总在一隅里独孤的醒着。

人之一生似乎总有一些镜头,会上演难令人以启齿的剧目,这些堕落的情感所迸发出来的污点,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不管你是谁。苗子也不例外。

那一年夏季的某一天,那年夏天天正蓝,烈日正浓。

苗子恋上了一个低一届学妹,对于他的恋爱史我找不出任何词语可以诠释属于恋人之间的恋爱过程,如果非要用词的话我想,“操蛋”蛮合适的。嗯,人也很贱。

我常常在想,一个从来不以学习为目的学生就是耍流氓,然而能做到年年拿到奖学金的这个所谓学霸代名词的流氓,苗子他又是如何办到的。那个阶段,二人疯狂恋爱,又在恋爱中疯狂。很难想到,苗子陪同恋人通宵达旦只为学习已有三个日夜的记录,记录很长,然而目的却不在大伙的意料中。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他疯了就是……他疯了。渐渐疯狂的日子里,在炎热的夏季末。苗子笑容亢奋,胸襟佩戴红花,一个新郎仪式,也许这属二人在整个夏季最美的浪漫。

不知为何,苗子这几天疯狂的在网上查找有关各种死法的资料,看了都不觉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曾有幸看过一本书,书中写到自杀的人会在做好准备之前,琢磨各种自杀的方式。选跳楼,不够勇气摔得尸骨粉碎太过残忍;选割腕,不够勇气流血太慢太过折磨;服毒、上吊,还是……不管选择哪一种他都会无比比普通人更要了解这些。自杀之人真正恐惧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没死成怎么办。所以吞服安眠药类的自杀者,往往不是真正死在毒药上,而是被自身恐惧所折磨死的。成功的求死者死了很干脆,没成功的死者被发现的早,没死成,接着就被救护车拉回医院,透光什么,洗胃什么的,怎么折腾怎么来,到头来,花了买安眠药的钱还要买下想死却被救活的账单,真正是死命的折腾。于是又策划系列求死计划,数日后满脸的憔悴,终是被已击垮的身躯而放弃治疗。

我脑海中闪烁所有书中、电视上自古至今的所有死法,却想不出来苗子会选择哪一种。

室友是什么?是夜黑风高,你躺那头我躺这头,然后说一句:睡你麻痹,起来嗨!然后你回一句:嗨你麻痹,死去睡!然后吵醒了其他人,再又以某岛国片结束深夜慰藉的对话。想想此生他会不会比自己早一步先走,又算得什么。

“是吧!”

“滚你妈个蛋”

在全寝室人都在认为苗子是否想死而作死前纠结,就在我们封闭了寝室窗户玻璃确保不让他从六楼跳下去而让我们目睹他摔得七零八散尸体时,苗子又活跟个没事人一样,整天嬉皮笑脸。我们都想知道他是吃了什么添加剂的毒药,以至于今疯癫不醒。

作为咱寝室里的唯一一斯文人,一个饱读五六年书有着几年书龄满肚子之乎者也的理论最不怕没说辞可说。于是,我说:我也曾当过笨蛋,我也曾试着当瞎子、当聋子的去信任一个人,我也知道世界上最可悲的就是自我欺骗。但是,人笨过、傻过、瞎过,就够了,你更要懂得爱自己,而不是一直重蹈覆辙,还自以为多痴情。这句话出自《因为痛,所以叫》,知道啵,懂没?

“败类滚开”

好吧!叫我劝的是你们,不要劝还是你们。

苗子说:“小禾最近写一篇关于死人各种死法的,我给她查些资料”

小禾就是苗子现任的女友,这时我们似乎才想到小禾是学法医的。

日子凑合着过着,他俩依然你侬我侬。

毕业前的一个月,苗子再也找不到小禾,打她寝室电话,小禾室友说辍学回家了。苗子跟我们全蒙了,苗子说小禾家境并不是很穷,这让我们很费解。接着几天后,苗子也不见了。直到一个礼拜后,苗子拖着疲惫的身躯一头摔倒在寝室的床位前。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晚上,醒来的时候苗子说陪他去喝酒。

我说:“请客老子去”

苗子说:“滚!老子就一张买票回来的钱,没了。”

我说:“草,敢不敢说得更加理直气壮。”

苗子拿起桌前放着的啤酒,一口咬掉瓶盖,直接一口灌了瓶底,放下啤酒却默然无言。我很想学着他一口咬掉瓶盖然后也潇洒的灌上一口,不要见底,只要半瓶就行。无奈,放下咬了半天不见松动的啤酒,抓起烧烤索味尝了几口。

他不开口,我也不问,谁也没有说话。

苗子无意踢倒桌下空啤酒瓶,发出叮铃铃的声响。漆墨的黑夜灯光下,昏暗的光明明灭灭照在他脸上。整个氛围亦是各样的沉闷。

“我买票去了她老家,没有找到,只找到她本”

苗子又起了一瓶,灌了一口,说:“日记本上写着我们所有呆在一起的,连最后几页并没有写的空白处都会留下事先习惯的苗苗爱称,我问她妈,她说小禾回家后就离开家北上了,她妈并不知道辍学的事。”

按照以往,我想这时会狠狠恶心一番,什么苗苗,能不能不要秀。但我不能,我能看得出来,这次苗子玩的无比认真,加上所有次玩过的女人都没有这次更加用心玩下去的坚定。一个自喻花丛老手,竟然败了。

那夜,我陪着一个哭的无比可怜的男人整整直到凌晨,毕业两年了,期间我同苗子见了三次,每一次地点都各不相同,有酒吧、有警局、有桥底,唯独这次却不一样。地点选在我们大学附近的咖啡馆,那时苗子和小禾总会腻在一起的地方。

我曾想象第四次与他见面的场景。第一次在北京某个酒吧见到他的颓废和第二次警局为了赎人以及某个桥底被混混殴打浑身是伤的他,那次桥底他打电话来,什么也没说,喊我带上几瓶白酒。所有次的见面,我都能想象的到他会以一个怎样的状态而附庸于这渺茫的希望中,一直颓废的活着,这个循环会持续很久,直到找到的那一天。每个日夜的坚守,只为告诉自己……会的。内心却在说倘若我们感情再能够深一些,我会更确信,在不知不觉,在犹豫与坚守间,奢求成了一种不被诉说的眼泪。

苗子就在祈求与颓废之间,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苗子从毕业开始,就一直在北上的几个省份寻找。一直无望,却曾不放弃。

我想起那段大学时光中,偷看过他写的日记本:不管许你多少满心欢喜,路途逐枝绽放,我执你一念桃花,配我胸襟可好。摘自张嘉佳一书。

那是他提前13天毕业晚会就急匆匆离校而遗落的日记,那天也是距他找不到小禾之后的14天。跟他日记叠放在一起的还有小禾的日记,两本日记我都有好好封存,封存在蔚蓝记忆中,毕业晚会结束的第二天,整个612寝室的全体成员,唯独他一人未曾到场。我们爬上了学校附近的山顶,天空蔚蓝蔚蓝,曾经铭刻记录着我们以及某人被小禾追跑的身影倒映在蔚蓝的白云间,林间风儿的挽留是谁的嬉笑声也在这一刻渐行渐远。

咖啡馆里,那个似乎整天嬉皮笑脸的苗子又回来了,苗子穿着衣冠正礼,脸上依稀透露着红光。

傻叉!穿的人摸狗样,又是糟蹋哪家姑娘了?我想我有点回味那个在大学总是跟他拌嘴的时光了。

“怎么这么慢,草,老子请客过时不候。”

我说:“滚,今天你他妈的再故意喝醉逃单,老子直接把你典当给这家店老板。”

毕业之后,每一次同苗子见面我都会刻意避开有关小禾的话题,他也从来不说,似乎有意。然而每次,他都必然喝的烂醉,总他妈的让老子费了老大劲背他回去。我们聊的很欢快,似乎又想起了寝室里大家聊着HH的话题,我们从不缺话题,从不避而不谈,我们任何话题相谈甚欢自得其乐。

接着苗子说:“我打听到小禾的消息了”

“什么,寻找了两年今天终于有消息了”

苗子说:“从小禾的室友那打听的,不过她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搞不懂!”

能不莫名其妙嘛,也就你这傻子,估计对于任何一个痴情的男人,女人都是持感性一面的。苗子接受不了,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处心积虑的躲着自己两年。我想我也不被理解。

世上没有谁也没有任何事都能够让人理解或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并非不能得到所谓的理解就想法设法的逃避,在你处心积虑的为一件事做出逃避的准备时,必然在另一面命运也会留给你一个破绽,命运透着玄妙,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让人想入非非。我想这世道是公平的,在苗子苦苦找寻两年未果,终得今日,命运的摆钟也为他敲响一次。

苗子接受了事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接受了事实,只是不愿自我警醒罢了。

“明天随我去一个地方”

我说:“可以”

早上吃过早餐两人随后几番打车换车,来到了旧居民区一个铁门前,却没了动作。

我想我知道了,看他一脸纠结的茫然,我叹了口气。我想,人与人之间的存在的隔阂也就像这道铁门一样,明明可以一指轻敲的提醒,就能打开彼此间所有道坚不可摧的门,却在门前丢失了伸出手的勇气。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此时他很紧张。

我说:“我来吧!”

开门的是一个脸容依稀憔悴的女人,我能感受得到,后面苗子紧紧的扯了下我的衣角。

我打开尴尬,说:“两年还好吧!”

打开门的就是那个曾经的小禾,那个苗子两年来日思夜想的小禾。两人双眸相对,却已没了曾今彼此的沟通。但是我知道,小禾并非表面那么坚强地,我饱含深意的盯着她那藏在身后已攥紧的发红的手指,很难想象她是一个那么要强的女人。以至于在我回归的途中都不曾想象,两人的结束却是这般安然。

房子是老陈旧宅的那种,空间不大却被打理的很干净,一些婴儿,小孩的用品码摆在一角,整齐的归类着。苗子早在坐下那一刻就注意到那一点,低着头像极了啜泣的孩子。小禾坐在对面,眼神却从未在开门的那一刻起离开过这个男人。

我不知道我算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打开彼此的尴尬,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那道铁门,又或是受不了那种压抑的氛围,我想是吧!留下一盒香烟放在桌前,给他们彼此一些独处的空间。两年的纠葛,我想他们彼此孰轻孰重都应该做出解脱了。

庭院前,一位老人带着两个孩童笑地却是那般恬然,大一点的孩子在教那仅一岁的孩子牙牙学语,做足了奶声奶气的小可人模样。

回来的途中,苗子面无表情,谈不上冷谈却也说不上呆滞,那表情是我认识苗子至今以来都不曾见过。

直到离开小禾家几百米,苗子背靠着街巷一角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哭的撕心裂肺。

我尊坐一旁静静的看了半个小时,又从他的口袋中掏出了那一盒我留给他他却没动过的香烟,直到连续的抽到最后一根时。

苗子说:“我应该知道,我早就应该知道的,从尹红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中我早就该猜到的……如果……啊……”伊红就是小禾的室友,也是告诉苗子小禾地址的人。

鼻涕沾湿了半边衣袖,狼狈之极,说不出的心酸,道不出的凄凉。原来,嬉皮笑脸过后是悲痛至极。

“给我一支烟,小禾讨厌我在她面前抽烟。”夹住指间燃烧的香烟,苗子傻傻的咧咧嘴笑,香烟尖端泛着红光,烟云缭绕。他说“可那个傻女人却不知道我每次背着她抽烟,又每次抽完一支烟都将会把烟蒂在日记上烙上一个洞。”那是他独有的记忆。

眼泪从心里流出来,从记忆深处漫出来,最后托浮起时光,然而眼泪告诉我那是咸的。

“操!真他妈的难抽”

苗子扔掉没抽到一半的香烟,泪痕依稀的脸上呈现几丝痛苦,哽了哽咽下喉咙的口水,却又深陷沉思中。

在离开苗子之后的一个礼拜里,我接到小禾的来电。

那一天我仿若被雷击中了半边脑子,一半深处游离状态,一半接收不到心脏的跳动,整个人都变得瘫痪不能动。

那一天,电话掉落至砸中脚趾头,就在我前一秒喊疼,后一秒就让我听到苗子死了的消息后,我竟忘记了最起码的本能的反应,那天,我想不起来天空是黑的还是白的,我也不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自己是怎么参加完苗子的葬礼。

参加完苗子葬礼之后的半个月里,小禾找到了我,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领着塑料袋子。那个孩子我见过,瓷娃娃的脸,可爱极了,眉毛眼睛像极了苗子。那天我们说了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她在说我在听,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大学毕业前两个月,而故事的内容也是如电视剧里男女主角的感情那般跌宕。

小禾怀孕,两人发生矛盾争执,后小禾怀孕被系里领导知道,因为消息被特意控制住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我从没这般过分安静的听完一个故事,一个发生于自己身边的故事。

小禾哭着离开,留下了那一塑料袋的故事。

日记上记着:

2014.3.27天气晴

我逃离了这个有他的城市,离开时,我带着我们的另一个生命体。我叫她果果,我想她会是个女孩,一个可爱的女孩,她是我跟他的结晶。北上我去了姥姥家,姥姥一个人住,舅舅也会时常回来一次,但是,那是我去了一个星期之后。舅舅狠狠的痛骂了我一顿,说要教训苗苗,我拦住了舅舅,从小舅舅对我很好,之后我安心的养胎负责把果果顺产到这个世界来。

在这段安稳的日子里,我同果果在这城市呼吸着没有你的空气,我想果果也很不舒服吧!

苗苗

2014.10.23天气阴

果果顺产,6斤多,眼睛很像他。我给她取名徐洛洛。在家坐月子的这段日子里,我曾无数次想过,倘若在你知道我怀了果果之后,你还会凶我说那么刻薄的话吗?是否会带我去打胎?

所幸的是,这些问题我都没留给你。

苗苗

2015.3.6天气晴

我想果果长大后一定像你,眼睛那么灵动那么狡猾,长大后肯定不会被男人骗了,除了眼睛很像外,后来我还发现果果的眉毛也很像你呢。

苗苗

2016.7.11天气雨

两年了,我暂停一切通讯工具,微博,微信,,电话,我把有关你的所有封闭起来。

在这无人诉说的城市,我跟果果相依为命,我会跟她讲你说给我的故事,一样的故事一样的雨天。果果,你知道吗?在这个雨夜,有那么一个男人曾经对你妈妈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孤单我陪你徒步人海,你欢笑我陪你山呼海啸,你沉默我陪你一言不发,你苍老我陪你满目疮痍,你逃避我陪你隐寂流年。

傻傻的……定是哪儿背下来的词句。

今夜……雨真的好长呢。

苗苗

在我合上写有小禾离开苗子后一直没停下的日记本,我竟然莫又来的被一种忧伤充盈整个心脏。

一些人想法设法的逃避世俗却又被打败的一无是处。于是……远看,夕阳正浓,岁月更替;近看,冷漠无言,灰头土脸。

在我与岁月同步,那一个接一个的人走进我们的生命中来,我们会并肩而行,也会渐行渐远。时间冲走夹在这本叫做“流年”的书签,待风儿撩拨起两岸柳絮,就在光与影的飞逝的时光中,有些人还在春暖花开的节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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