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这活儿明年我是不接了

记者赵宇

2013年，冯小刚因银幕上的《私人订制》与影评人干起了架；2014年，冯小刚又因荧幕上的“华谊订制”惹来一片声讨。日前，清华大学教授肖鹰于微博发表公开信指责冯小刚以春晚导演身份为华谊牟利，将马年春晚盖成了最大文化烂尾楼。昨日，记者连线肖鹰，他进一步指出：由于冯小刚没有用艺术的原则去挑选节目，而是任人唯亲，马年春晚毫无疑问成为了历年最差。

导春晚要走心，冯小刚走的是神

肖鹰坦言在除夕当晚并未完整观看春晚，因为“节目实在差得看不下去”。第二天耐着性子将晚会找出来看了一遍，感觉更加失望。“这几年春晚不管是关注度还是满意度都急速下滑，冯小刚是央视搬来的救兵，但是从他进入总导演角色后的表现看，我认为他没有投入到这项工作中”。

“冯小刚一开始就说我等着挨骂，后来又在强调做这件事是当义工，还说以后再也不干了。让我们感觉到他对春晚没有‘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意识，而是一开始就找种种借口，哀兵必败”。肖鹰对记者细数本届春晚导演组犯下的错误，5个语言类节目无一精彩，魔术镜头穿帮，演唱法语歌曲《玫瑰人生》不配中文字幕，小彩旗的旋转既没有艺术性还伤害了未成年演员的身体……

“经过6次联排在时间控制上还有重大失误，后半段节目成了拼盘，足以证明在具体节目的选择上，这一届春晚没有走心，也没有尊重晚会的艺术规律。冯小刚作为总导演，在做春晚的同时还在拍摄《私人订制》，并没有像其他春晚导演一样全心投入，甚至连简单的技术问题都没有解决”。

办春晚要开门，今年开的是后门

在肖鹰看来，开门办春晚的实现，如果仅仅寄托于找一个体制外的导演，其实是自欺欺人。今年春晚砸了，华谊赢了，是因为冯小刚并没有广开门路，从全国范围内选择节目，而是圈子化、裙带化地办春晚。“冯小刚这届春晚毫无疑问是32年来最差的一届，它毫无疑问打破了春晚的很多传统，比如简约的舞台风格和年轻化的演员，但是在颠覆之后，没能实现春晚固有的价值，而是实现了华谊的利益”。

肖鹰举例，今年春晚的最大植入华谊公司，贯穿了春晚的始终，开场短片被观众认为是冯小刚的勇敢自黑，其实是华谊股东团队的亮相，“中国那么多成功企业家，为什么要选马云，他跟春晚有必然联系吗”？煽情的《时间都去哪儿了》和零点报时前的《天耀中华》，都是华谊自家艺人；热炒的韩国艺人李敏镐，是为华谊公司在2014年规划他在中国的发展埋伏笔。

“华谊公司官方回应说冯小刚要‘选择自己最熟悉最信任的相关专业人士来协助分担’，这种说法很混账，因为人最熟悉的是自家亲戚，但是作为春晚导演你应该调动全剧组的力量去发现新人、荟萃佳作，而不是选择关系亲密的演职人员，看菜吃饭。冯小刚在办春晚上草率敷衍，但为了华谊公司却煞费苦心”。

“马年春晚就像是一幢文化烂尾楼”

“冯小刚在春晚中为海南打广告，让我产生了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那里烂尾楼的联想，马年春晚就像是一幢文化烂尾楼。首先节目选择是草率的，节目编排是平淡的；第二在节奏把控上硬伤累累；第三个层面就是冯小刚作为华谊股东，为公司抢占春晚红利。而在传统观念中，春晚一是要作为新民俗，让大家过一个好年；第二要在此展示中国过去一年中最优秀的节目；第三要形成文化凝聚力，和中华绵延流长的文化魅力，今年显然三点都没有达到”。

肖鹰认为冯小刚在马年春晚中和《私人订制》中犯了同样的错误，“冯小刚是中国累计票房最高的导演，他最大的问题是简单适应和迎合了中国的低俗娱乐文化，这种文化曾经很有市场，但是在最近几年，已经跟不上提高了审美趣味和文化视野的观众。就像《私人订制》虽然票房很高，但实际是吃老本和成功的商业，冯小刚在春晚上犯了一样的毛病，让娱乐炒作盖过了内容本身，另一方面却缺失了审美意味和文化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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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年夜饭师傅是门大学问

其实办春晚的难，即便冯小刚不化身祥林嫂，也是众所周知。严格的审查制度，早已安排好的固定节目，越来越难取悦的观众，逐年下降的收视率……央视不会把冯小刚当作救世主，却也并未在他身上安下那么多条条框框，如果真没有主动权，我们也就不会在除夕看上一场华谊年会了。何况央视春晚的传统束缚历年都有，这种限制也是做春晚导演必须承受的，难道过去的春晚限制就比今年少了吗？

有人说请来商业大导当外援，央视是兵行险着，效果适得其反，只因冯小刚水土不服。“不管这届春晚怎么样，至少门是打开了，还不许在转型期有个摸索吗？”然而开门，并不意味着拆门，春晚的变化，也不应该仅仅体现在从节目质量的下滑和编排混乱上。开场曲《想你的365天》，编导突发奇想让林志炫不飙高音，让李玟去唱RAP；小彩旗转了4个小时，零点时没时间了连镜头都没几个；联排6次后，节目依然超时严重，一些节目被挪到了零点之后……还有冯小刚对身份的介怀和极端态度：在《私人订制》里体现为将俗与雅近乎妖魔化的对立，在春晚上，则是明面上说俺是打工的，啥也决定不了，却一口气塞进来一大帮子“亲朋好友”。

一面是观众期待着外来的大厨很全能，能让央视春晚成为夜宴；一面是掌勺的人从接手起就牢骚不断，先是声明来做菜自己情非得已，更在正席还未开桌前就先撂了担子，声明做菜时主动权全不在自己，明年绝对不烧了，这桌子团圆饭的味道可想而知。央视明年再开桌，请厨子时恐怕要谨慎些了，起码要把定位是满汉全席还是一桌子家常菜搞清楚，别指望人家川菜师傅能面面俱到了。

个人名片

肖鹰（1962年——）四川威远人，毕业于北京大学，获得哲学博士学位。现任北京清华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著名的文学批评家。

肖鹰是一个毁誉参半的文学批评家。有人说他是“放炮”，脱离学术范畴；有人觉得他敢于担当和承担，体现了传统文化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