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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孤寂的树

作者: 来源: www.xfmw.cn 时间: 2013-12-18 阅读: 在线投稿

        【多余的树】
这棵木麻黄树长得有些怪异,不像别的那样挺拔、修长,却长得枝枝桠桠,低矮弯曲,旁枝侧伸。孩子经常看到,树上不是挂了一个捡猪粪的竹篮,就是倚了一把浑身泥土的旧锄头。这棵树在孩子的大门前,常常聚了一群麻雀,吱吱喳喳地吵。树正对着邻居的后窗,挡住了风挡住了光线。有人嚷着,真是棵破树。
有一天,孩子突然看到,树的枝丫上挂着一条死猫。死猫被一条旧草绳勒着脖子悬着,晃晃悠悠。孩子不解,猫死了怎么不拿土里埋了。老人说,猫有九条命,猫属阴性,如果不吊死猫,它就会变成怪东西捣乱的。孩子还是不解,再问,老人就烦了,呵斥他:“反正人家都是这么说的。快做作业去。”孩子就嘟着嘴,进屋做作业去,眼睛瞟在猫上,觉得树很丑陋,猫很可怜。
每天孩子看着吊着的猫,想起老人的话,就觉得背脊有些凉意。于是就绕开树走。然后,渐渐风干了的死猫就突然消失了,如果没有那截草绳,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猫曾吊在那树上。树旁就依然倚了锄头,树桠挂着粪篮。人们似乎想不出这棵树能干什么用,长相不好的树派不了什么大用场的。
不过,有一件事倒可以让树得意。卖蛇人要宰蛇,听说不能在屋里宰,会招蛇的报复。于是人就把蛇挂在这棵树上来剥皮。那天孩子挺高兴,宰蛇人要用破碗片剥皮,说是铁的刀会破坏美味。可是一时找不到瓷碗片。孩子就乐颠颠地跑进屋,从水缸后摸出破碗,跑着送给宰蛇的。母亲才发现,原来孩子摔破碗就藏在水缸后。孩子一高兴就忘了,以后再摔破碗,只好再找别处藏起证物了。
宰蛇的用破碗片顺蛇七寸横着割一圈,利索地剥下五彩斑爛的皮,露出鲜嫩粉红的肉质。眨眼间,拎出一粒绿油油颤巍巍的蛇胆。大人哄孩子生吞,说可以治身上的痱子。孩子却恶心极了,扭头跑得不见人影。孩子边跑边想,这棵树是不是倒霉了,以后,蛇的兄弟姐妹报复,不得全找它来?又想,那树上以后会不会很多蛇?
孩子就更害怕,远远地躲开树走路。然后,突然这棵树就被人砍了。因为它的不成材,树被人锯成一段段,再劈成片,晒干,当柴伙,倒挺耐烧。
来年,孩子发现,那树桩上又冒出好多细细嫩嫩的绿绿来,原来是长出一棵棵的小树。似乎见风长大,几日就长出规模,郁郁葱葱。可好象注定它们命运多舛,不知什么时候就被牲畜啃得不成样子。邻居要翻盖房子,把树桩从地里挖出来。这下,这棵树连根都被人拔起了。树头扔在院子里,挡着人们走路,孩子就经常听到别人骂它:没用的烂木头。
后来,大概是一个外乡人把树根买走了。孩子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大人们常嚷嚷,这烂树头当柴烧,还得费力气,费斧斫。

【孤寂的树】
后来我常常想,这棵树,这棵木麻黄长在河岸边根本就是个错误。或许,树也以为,自己显得多余。这块贫瘠的地,杂草稀疏,石块裸露,阳光也时常被高楼敞厦给遮挡了,照不到这里。在大树和楼群的阴影里,这棵树闷闷不乐地生长着。每天对着熟悉的河水,再鲜动的风景都会令人生厌。
其实我们每天都可以发现一些事情,就像一排站立的树丛中,总有那么一两株显得孤寂而又不太合群,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因为我们会被满眼的绿叶充斥,被它们肩并肩手拉手的姿态所蒙骗,而忽略了它们根本上的不同,往往我们会武断地得出结论,它们会彼此呵护,共同迎接风雨的挑战和气候的洗礼。或者,在一条平直铺展的石板路上,我们总能看到,石板全部把平展的一面呈现在路面,这当然是修路人的刻意行为,即使原本稍显粗糙的断面,在被行走和碾压后,都展现出相似的光滑,同样反射阳光,承接雨水。只是谁也无法清楚地看到那深埋土里的部分,到底是头角峥嵘,还是曲线柔和,也许有那么几块,其内里已经断裂,其本质早已蜕变。
这棵孤寂的树,在貌似繁杂的树丛中孤寂地成长,它相同于其它树,又不同于其它。仔细观察,每个人都可以说出不同之处,但众说纷纭,无法定论。比如有说它长相怪异的,也有说它性格执拗的。有人说它树叶稀疏,别的偏说它枝干挺拔……究其实,我们在各自的心里总先持有一把尺子,量长量短。诚不足取。
孤寂的树在生长,如果不是意外枯死,大概无人能想到,它那类似于它树的树皮底下早已变得不同。一棵树的终老、倒下,有种种原因,斧斫锯啃使之断,风吹雷劈使之折,心灰意冷使之夭,虫噬兽咬使之残,空气恶化水质变坏,同样致命,这些理由没有谁轻谁重之分,一棵树的生存原本应该是没有预设的方向的,就像人生不可能有彩排,每一刻都是在导演和上映并行中行进。
当命运被握在冥冥不知之手中,难言的苦痛已注定。人或许已经预设这棵孤寂的树的未来:成为猪圈的横梁,或灶膛里的柴火,或某只桌椅的腿,等等,人变成树的主宰。但孤寂的树用意外让所有设想落空。孤寂的树在某一时间孤寂地倒塌——是的,对于它是倒塌——对于人,它是另一种结论,只是离去。
我们猜想种种可能,也认定必有一种可能,但实际上已经毫无价值,你无法阻挡时间流逝,当然无法阻挡树的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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