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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烟袋

作者:落叶 来源: www.xfmw.cn 时间: 2017-03-14 阅读: 在线投稿

一杆烟袋陪伴父亲走完了,它承载了父亲前半生的和骄傲,也鉴证了父亲后半生的辛酸和沧桑。

——题记

一直记得,我家门前那块空地儿,像个小广场,有几棵高大的椿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每天母亲把它打扫的干干净净,夏日里人们在树下乘凉,冬日里晒太阳。

父亲常和村上的大爷大伯叔叔们蹲靠在树跟儿,每人抱着一个或长或短的烟袋杆儿,一边看着孩子们嬉戏玩耍,跳大绳踢毽子,一边吞云吐雾,谁的烟火灭了,重新按上一锅儿,和身边的人烟锅儿对着烟锅儿,俩人同时吧嗒吧嗒猛吸几口,就然着了,一缕缕淡蓝色的烟雾,朦胧的缭绕在他们眼前,袅袅旋绕飘散,可以感觉到老人们劳动之余,抽着旱烟,在弥漫的烟雾中,飘飘如仙的那份惬意。

父亲是一个嗜烟如命的人,饭可以不吃,不能没有烟吸,一闲下来,烟不离嘴,嘴不离烟。

父亲那个精美的旱烟袋,烟袋杆儿是带有花纹儿的竹竿儿,漆的明光发亮,尺把来长,精巧的黄铜烟锅儿,细腻光滑的墨玉烟嘴儿,最让父亲骄傲的是,母亲每年都要给他做几个黑呢子的烟布袋儿,每一个烟布袋上绣上不同的花样儿,有牡丹花,有腊梅花,还有菊花等,一枝枝栩栩如生、活色生香,布袋口上还有两条红色的缎子飘带,红色的丝线雏口绳儿,系在烟袋杆上,在胸前飘来荡去。

五六十年代,贫困的农村很少能买到洋火儿(火柴),家家的灶台上,都备有一块看似镰刀的弧型厚铁片,大人们叫它火镰儿,一块儿能擦出火花的白色石头,叫火石,一根一拃长的小竹筒儿,一头儿透气,一头儿不透气,叫火筒儿,火筒里装的是纸闷儿(土语),纸闷儿是一张叠起来燃过半截的火纸。人们做饭的时候,用火镰儿用力撞击火石,打出一群群的火花儿,火花儿落在纸闷儿灰上,燃着了火纸,用嘴轻轻一吹,火纸就起了火头儿,就能燃火做饭了,然后把燃着的火纸小心翼翼的放进火筒里,既把火闷灭,又不把纸灰弄掉,弄掉了下次就抓瞎了,只能去邻居家借火做饭。

父亲随身的口袋儿里,常常装着火镰火石和火筒儿,干活休息的时候,掏出火镰儿火石,嚓嚓嚓几下火就打着了,点着装满烟末的烟锅儿,闻着泥土的芳香,嘴里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一团团烟雾缭绕,释放着劳动后的疲惫,还能给自己打打气儿。

父亲没有文化,手脚儿有点拙笨,不会干什么精巧的活儿,心地却很善良,通情达理,不善言辞,邻居们谁家有个粗笨的活儿需要帮忙,父亲总会不辞辛劳的帮助人家,在左邻右舍眼中父亲是一百二十成的好人。

母亲的贤良淑德,精明能干,是父亲的福气,也是父亲的骄傲,父亲除了地里干活,家务活儿基本不用他抻手,起居都由母亲照顾的周周到到,虽说穿的都是土布粗衣,但经过母亲那双巧手的精工细作衣服总是那么得体,父亲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被母亲打扮的象年轻人一样干净利索,令人眼慕。

每年母亲都会在自己开的大菜园子里,种上两畦烟草儿,母亲不辞辛劳的把每一棵烟草根部都浇上茅粪,把土封好,烟草长的墨绿油嫩,片大叶厚,远远都能闻到淡淡的烟草清香。母亲把长黄的叶子,一茬一茬地掰下来,放在薄上翻晒,晒干后,轻轻搓揉成均匀的烟末,象黄色的细金粒一样润泽有光,扑鼻的清香让人陶醉。父亲下工回到家里,装上满满一烟布袋儿,叼着他那旱烟袋,自在,吧嗒吧嗒抽个不停,轻轻吐出一串串儿幸福的烟圈儿。

自从母亲去世后,让从未操过心的父亲,失去了精神支柱,孤独失落和,一下子老了许多,阴霾笼罩了父亲消瘦的心,横七竖八的皱纹儿急速的爬上父亲的脸庞。再也没有人替父亲种烟草儿了,只能自己动手,由于不会管理,种出来的烟草儿,又黄又瘦,烟虫常常把烟叶子吃的窟窟窿窿,晒在外边,有时下雨不在家,不能及时收藏,淋了晒,晒了淋,烟叶子变成了灰褐色,粗粗糙糙的揉一揉,再也吸不出母亲给他弄的烟叶的纯香味儿。

郁闷的时候,父亲一锅儿接一锅儿的抽着灰褐色的烟末儿,呼出一串串的灰色烟雾,烟雾里裹着父亲的无奈,辛酸和悲凉!

母亲去世以后,哥嫂当了家,父亲和我们小姊妹三个只有干活的权利,过着奴隶般的艰难生活。上了年岁的父亲,是生产队里的牛把拭(饲养员),每天起早贪黑儿的喂牛,白天还要犁地,钯地,耩庄稼,干着繁重的体力活儿,挣着最高劳动力的工分,待遇却是最低的,那时我们家八口人,一年只能分一千二三百斤的小麦,嫂子一年到头不蹬蹬地边,不挣一个公分,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顿顿吃小灶儿,荷包蛋面疙瘩,咸鸭蛋面片。大弟弟每天把小鸡小鸭放在罗筐里,背到河边草地放养,把鸡鸭放大了,连个蛋皮也见不着,嫂子把鸡鸭下的蛋,放在她的卧室里锁起来,趁着大家上地干活的时候,她自己吃,蒸的白面馒头,藏在她的柜子里,我们四个人只能吃红薯面黑窝窝头,和南瓜汤。

父亲是个能忍能让的人,再大的事儿,任凭自己再受委屈,也从不会和人争执。吃好吃坏,从无怨言,只是父亲身体不是太好,每次生病高烧过后,那些粗糙的饭菜,难以下咽,连吃一碗白面饭的权利都没有,实在饿极了,把红薯面黑窝窝头切成薄片儿撒点盐,用开水泡泡,艰难的吃一口歇三歇,还不停地做呕,只好以抽烟解心慌。

父亲每次看着他的三个孩子被无端的辱骂,只能把孩子拉出去,父亲蹲靠在椿树跟儿,爷儿四个依偎一起,父亲那苍老的脸上愁眉紧锁,纵横皱纹在脸上写满了无奈,泪水不住地流淌,冲刷着苍白的胡须,顺着下颚滴答滴答坠入尘埃,象树皮一样粗糙手,托着烟袋杆儿,吧嗒——吧嗒,缕缕烟雾缭绕眼前,是父亲对儿女的心疼和无声的哭泣——

慢慢的,我们小姊妹三个都长大了,两个弟弟相继当了兵,他们不忘把每月五块钱的津贴费节省下来,给父亲寄点零花钱和香烟,不让父亲再抽那些污黑八糟的烟叶子。我也当了民办教师,也终于能给父亲买几盒白河桥牌儿的香烟,也能给父亲做些洋布,呢子类的衣服。父亲节约惯了,总是舍不得抽纸烟,把买来的香烟当宝一样放在他的小箱子里,等待客人和老朋友来时再抽,自己依然抽自己灰不喇唧的烟末儿,那时的香烟还不带过滤嘴儿,即便陪着客人抽了纸烟,剩下的烟头儿也舍不得扔掉,还要按在烟锅儿里继续抽完。

光阴似箭,时间如流,父亲年纪越来越大,行动有点迟缓,我时常把父亲接到我家住一年半载,总不忘带上他的旱烟袋,看着父亲年老体弱,真的不想让他再吸烟,毕竟伤害身体,我就像哄小孩儿一样哄他,给他说好话儿,买好吃的点心,糖果,把他的香烟和烟袋都藏了起来,试图让他把烟戒掉,一两天下来,父亲心神不宁,茶不思,饭不想,觉也睡不好,看着他那三魂少二魄的样子,我又有点儿于心不忍,唉!随他去吧!又把香烟和烟袋还给了他,瞅他急不可耐的点烟,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父亲看着我笑了,笑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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