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母魏老太君》

作者：贺东昇

乙未羊年二月二十九日

序：纵目平原，杂英缤纷。弱柳染翠，含羞吐氛，奈何春风又寒，料峭衣衾。念祖母仙逝十载即至，疑为苍天之兆。幼蒙慈恩，躬亲抚养。孙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病榻念孙，竟骤终余年。 紫云山高，洣江水长，祖母仙逝，痛断肝肠！追忆往昔，祖母黄氏，因病仙逝，舍幼二子，无人照看。故祖父请命，祖母魏氏，嫁允祖父为妻。然魏母一生膝下无子，将黄氏舍幼二子抚养成人，身为人妻皆为人母，一生为家排忧解难，辛劳沧桑。享年五十九岁。

天地常在，日月悬空。青山不老，绿水长存。春秋有序，天道归真。白云苍苍，魏母难寻。魏母大恩，恩比天高。魏母真情，情比海深。堪叹魏母，撒手人伦。追忆魏母，其心赤诚。魏母在世，宽厚待人。和睦邻里，友待宾朋。辛勤劳作，体恤家用。起早贪黑，风雨兼程。与我家族，大恩大义，既明孝义，又识大体。立世楷模，行事标本。其间辛酸，天地感知。魏母一生，甘苦尝尽。出于乱世，四七年生。无及书塾，虽不书塾。却明礼仪，家训无亏。起早贪黑，含辛茹苦，一生操劳，全为家庭。身兼美德，持家有方；淡薄名利，无欲则刚；默言慎行，处世以宽；育人以正，待人以诚。沧桑历尽，饱尝黄连。风雨春秋，书写坚强。

祖母一生，平凡而伟大，善良而仁爱，知礼而大方，勤劳而节俭，智慧而坚强。今叹息，祖母为何走得如此匆忙？为何不等孙子孙女略尽孝道便撒手人寰？叫我们何等悲痛与心伤。回首往事，始知往事不堪回首，始悟吾等有愧于人，愿祖母能恕吾等之过。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羊跪乳，鸦返哺，何况人乎？吾深感不孝，未能在祖母病床旁亲伺汤药，空留孝心，痛心疾首，泪眼婆娑，悔恨难当！时至阴阳相隔，再不见祖母慈容，不闻关切话语，不食其亲手烹煮之饭菜，想念之时，哽咽难耐，泪如泉涌，却只能合目沉思追忆！俗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此生如何报恩？然逝者已矣，孝者节哀，惟膝下灵堂烧纸钱以尽长孝之道。

凭窗独倚，极目南眺，忆及葬期，其不为美者无文祭之，倏忽十载，祭期又至，遂欲为文，聊表长孙切思：

呜呼祖母！归去来耶？归去来兮？归去来矣！！！

悲夫春之为气兮，触目不忍而伤怀。秀兰飘忽不返兮，春风吹我哀何极？亲善慈竟溘逝兮，岂日夜所敢忘？独待旦而不寐兮，奚惆怅而自怜。夜寂寥而无眠兮，忳惛惛而愁约。皇天盛德而夭夫人兮，后土裹之何所忍？恨充倔而无止兮，泪茫茫而不尽。涕淫淫其如雨兮，悲逝者之不回。愁郁郁而无快兮，恨戚戚而不解。极目而寄哀思兮，哀夫人之日远。

长太息以掩泣兮，哀夫人之命艰。嫁允入我祖父兮，膝下无子抚黄氏之二幼。上敬老而下爱幼兮，美名闻于四邻。家贫缺粮而少食兮，舍己而为他人。披星出而戴月归兮，面黄土而背朝天。食残羹而为饱兮，衣不苟而为温。二子复生儿女兮，躬亲抚养而不辞。吾家风其有序兮，赖夫人所承持。儿孙满堂其福祉兮，衣食无忧而安居。不待享天伦之乐兮，魂一夜而久逝。

心怷怷而震荡兮，何所忧之及此？怨往昔之未常伴兮，悼来日之无有。悲幽兰之不馥兮，心冤结而内伤。登小楼而远望兮，路眇眇其默默。日浑噩而惶惑兮，心孤疑而彷徨。惟祖坟之叩泣兮，聊以舒吾悲愤。媳女儿孙罹大忧兮，缘夫人之早逝。天寒入土何以御冬兮，溘死而不得见乎阳春。彼日霜露惨凄而交下兮，知夫人之已矣。罔泣涕以聊虑兮，数百里而返乡。惟归途之漫漫兮，溱与洧岂堪涉？至家门之无应兮，闻慈声而不可得。愿兰馨而有待兮，孙代落红化春泥。求赐不肖之躯以一死兮，易祖母之长生。凤魂飘飘而高逝兮，孙徒缱惓以自珍。伤太息之多艰兮，气於塞而不通。独悲愁其不再兮，情郁郁而何极！

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情深深而弗能舍也。宁自死于鬼蜮兮，殊不愿见乎此境也。望西丘而流涕兮，临春雨而太息。心郁郁之忧思兮，独咏叹乎增伤。情不怡将长久兮，忧与愁其相接。哀予生将无乐兮，幽独处乎诗书。

嗟之短期兮，孰长年之能执？尧舜犹且作古兮，况吾辈而凡人？盖祖上之盛德兮，远浊世而自臧？羌灵魂之已归兮，传兰风于万古。悲之已极致兮，非吟咏所能拟。

已矣兮，寄形宇内复几时，何不违心任去留？言有穷而悲无尽兮，何所浇乎胸中块垒？将无意于人世兮，化悲愤而著夫人盛德。如前文之所述兮，传兰风于万古。

哀哉祖母！寥寥数语，权泄相思之苦；纵横泪水，难排悲情之痛，伏维尚飨，永垂不朽！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