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前,著名电影演员钱勇夫与夫人客座央视《走进夕阳红》,他们正抢着讲一段患难。
六十年代,身在部队的钱勇夫被打成反革命,以“敌我矛盾作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关押在部队。监狱的高墙却关不住爱情的春笋,政治的压力也压抑不住爱苗的破土。作为部队文工团舞蹈演员的钱夫人,面对来自组织的警告,政治环境的胁迫,执著那份自己认定了的爱。存在的东西总会找到存在和生存的方式。因为他们不能像其他情侣一样眉目传情,朝厮暮守,就不约而同的想到,利用字纸条传情。每天钱勇夫放风的时候,他们把别人可以洋洋千言的情书浓缩成简陋的电报语,然后揉成小小的纸团,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掉在地上,然后各自捡对方的字条。这种爱就如同石缝里钻出的劲草,生命力的顽强,令人叹为观止。他们能够携手穿过风风雨雨,共炼爱情一炉火,与艰难岁月里打下的爱情基础不无关系的吧?!
钱勇夫夫妇已经是做祖父母的年纪了,舞台下的观众也全部是祖父母之辈,他们听得唏嘘,电视机前的我也唏嘘。
想起小的时候。
一段时间,总是见张伯由张婶陪着,在大院的矮墙上晒太阳,与人聊天,平时不喜欢小孩子的张伯,也与孩子们逗闹。后来问大人,他们为什么那么闲。才知道,张伯患了胃癌,每天做化疗。果然,张伯越来越清瘦,有时候从椅子上站起来得借张婶的的肩头用用,张婶越来越像哄小孩一样对张伯。后来听说张伯住院了,再没有回来。
子女们怕张婶孤单,儿子为她铸了柄长剑,女儿为她买来柔软宽大的练功服。张婶每天早晚去公园练木兰剑。很快走出了悲伤的阴影。后来,早晚就有一个持剑的男人,在大院的矮墙边等张婶,他们并肩行着,嘴里说着剑法,声音和笑容里却有着剑以外的亲昵。
后来张婶与子女们很响的吵了,把房子物件留给他们,走了,嫁给了那个男剑客。
邻居们对她的议论也不好,说她“骚性”,为了一个男人,连子女也不认。
记得很年轻的时候读《简爱》,陷在罗切斯特和简爱的大起大落的爱而不能自拔。两个人的爱情,在神秘而惑人的情境中,越陷越深。他们的婚礼和出走计划却因罗切斯特重婚,在教堂被揭穿而宣告破产。悲痛欲绝的简执意出走了,简在出走的重重磨难中,忘不掉深爱着的罗切斯特。在罗切斯特以严重的伤残为代价终获爱的自由的时候,简也在爱的引导下走向爱的发源地。虽然已物是人非,爱却依旧。那盲了眼睛,失了手臂,瘸了腿脚,焦了皮肤的烈火,不但没有毁灭爱情,却使爱更加纯情。灾难也不能毁灭爱情。
读大师梁实秋,感动他与原配夫人程季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间至美的爱情。那句出自程女士平淡之口的“我们已经偕老,没有遗憾,但愿有一天我们能够口里喊着‘一、二、三’,然后一起同时死去。”道出人间仙偶淡薄中持久的爱。同时有感动于,在程女士去世后,已至耄耋之年的梁老先生,炽烈的爱上了比他小三十岁的歌星韩菁清,这场如火如荼的爱情,让梁老先生的生命又一次大放异彩。他每天一早便守侯在韩小姐的门外,一见面就恭敬的献上情书,他的情书每天数封,信中,他自称“你的秋秋”,令人道快。想想,那可爱的老人,玉树临风在韩小姐的门外,痴情的捏着厚厚的情书,夕阳和旭日此刻还有什么区别?梁老先生的心态有那么年轻!
在他们相识至结婚的五个月里,各报刊,舆论纷纷攻击和责难,讥讽嘲笑令韩女士在里写下了:折磨。而梁老先生在他们的婚礼上平静而诚恳的说:“我和韩小姐结婚是我一生中最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是鼓足了勇气,充满了信心,才求到今天的‘金玉良缘’------跟她结婚是我的福气,哪里来的危险?我是个一辈子做学问的人,她是要迷死我?还是要害死我?我想‘结婚’与‘危险’是两码子事。我和韩小姐结婚是件大好事,韩小姐如果拒绝我的求婚反而我就很危险了!”是的呵,谁说刚写完怀念故妻的文字的梁老先生不应该续弦?谁说大文豪不能娶歌星?那些口诛笔伐的记者却成了这美好爱情的印证人。
爱情来了,势不可挡。真情真爱,越是在艰难的情境里,越是有生命力,越是在压力下,越要旁逸斜出,茂盛得称奇。
不纯粹的爱,会像果汁里掺了水,很快变质。真正的爱情不会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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