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里,我看见满世界的罂粟花,绚烂得刺疼了我的眼。那片片花瓣之上,站着我熟悉的一个个面孔。在彼岸的世界,他们对我微笑,他们向我招手,他们缓缓地、消失在我的眼前。
——写在前面
很多时候我会想,当我们终有一天闭上眼睛再也醒不来的时候,我们会以怎样的形式存在于天地之间。还是所有的意识全都消失,所有的记忆都被泯灭。我们就这样,只剩一具躯壳,一具不得不归还给大地的躯壳。
好多年以前,我们一无所有地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在某一天,又一无所有地离开。这人世间,就好像繁华一场梦一场,所有的所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还活着的人们,却注定被回忆和习惯所束缚,在天地之间,弹奏一曲如诉如泣的挽歌。
生与死,似乎是我们这个世界最大的两个命题。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我们也无法逃开必死的命运。好像是上天借我们几十年,就为让我们在这世间走一遭,尝尽所有的辛酸苦辣。若真有上帝,我真的很想问他一句:这几十年,是恩赐,抑或是惩罚?
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多的生离死别会摆在我们的前面,成为一个无法逃避的恐惧事实,而沉浸在成长过程中的喜悦里的我们,那么容易忘了,当我们开始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猖獗的时候,那些从小爱护你、保护你的人,却早已头发花白,直至白发苍苍。如同那冉冉升起的月亮,那么容易就忘记了,给予自己美丽光辉的太阳,却在缓缓坠落。
长大了,就会看到许多死别,就会对死亡的概念,从“睡着了”、慢慢转变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他”。那个人就这样走了,带着遗憾,或恐惧,又或者真的心无所系,就这样闭上了那双看遍了人世沧桑的眼睛,再不会睁开。那一瞬间,不再呼吸,心脏停止跳动。所有的所有,好像就不复存在。于是他不再依赖于这个世界中的任何,水、或空气,于是他将所有的所有,都归还给大地。他就那样决然而然地闭上自己的眼睛,这个世界的纷纷扰扰,从此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而那些,被遗留在这个世界中的人们,那些还有幸、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挣扎着的人们,早已习惯了那个人日夜相伴的人们,有着一种难以控制的悲伤情绪。好像突然间被天空折断了自己的翅膀,汩汩的血流触目惊心。似乎万物就这样不复存在,似乎世界,从此就这样空无一物。才终于明白,终有一天,“再见”,会成为彼此间永远的“再也不见”。死亡,就这样,完成了它最伟大,最残忍的使命。
世人总爱问,人死后,该魂归何处?我多么渴望着,在这个生的世界之外,有着一个我们看不见、摸不着也感觉不到的但确实存在着的死的天堂。在那里的人们,如同我们迎接一个新生命到来一般迎接这每一个从生的世界中离去的人们。他们在那里愉快地生活着。那里没有尘世的芜杂,只有世外桃源般、永恒的纯净的灵魂。
我也愿意相信,世界真有轮回这样一回事,即便喝下了孟婆汤,即便忘掉了前世的所有,至少我们还活着的人能够知道,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他同我们一样,生存着、好好地生存着。他可以看见我们看见的月亮星星,可以呼吸我们曾经接触过的空气。这样于我们,也算是个安慰。
然而生与死,又怎能由我们来决定?然而轮回这样的事情,又岂是我们所能想象?好像我们能够做的,唯有生时乐生,死时乐死。这样,才是不是不罔着人间的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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