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女人恰如那阴雨连绵的天气,看似柔细,待你回过神来,却莫名地打个喷嚏,哎呀,真冷!
其实冷并非你可以一时间察觉的,比如说吴媛。
吴媛,是那种第一眼就很吸引眼球的女生,她没有很好的身材,没有大大的眼睛,甚至说起话来都有气无力,但是她爱笑,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深深的,柳叶眉下的眼睛一翘,顿时让整个面容有了别样的风采。
“吴媛!听到没有!吴媛!”张老太已经变得歇斯底里,在她自以为应该万人空巷的课里,所有的人都应该像是虔诚的基督徒,而事实是很多人都信仰着本土的道教,正如王胖子所言,我们应该清静无为。
可是南国里的女人并非小说中裹着脚,尖声细语的奴家前贱人后的温婉淑气,大多都如张老太,而张老太经常教训的是:无论是男人还是男孩,都应该经常被收拾,一个成功的男的背后,必须有个不放过他们的女的。而显然,张老太的课上,连女的也不可能放过。
黑板刷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而来,不幸的是,它没有完成它的使命就寿终正寝了,叶子航猛地站起身,在他蓝白相间的校服上,多了一道方方正正的彩色绘。
“老师,我觉得这个函数应该有另一种解法。”
“子航我知道你懂。”张老太肥硕的脸在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后颤抖了,但声贝立马像是长跑结束前的最后5s,“可是,现在,你,立刻马上给我坐下!”
“哦。”叶子航抚了抚眼镜,很顺从地坐下。
“你,周蜀明。大声地叫醒你旁边的吴媛同学,记住我说的是大声。”
“那老师,用普通话还是四川话呢?”
“随便你。”
我闭上了眼镜,猛吸了口气,接着用四川话喊出:“吴媛,你妈叫你回切吃饭了!”语言的投入是不到位的,我身体力行地双手砸在了课桌上。直到吴媛在耳机乱飞后惊魂甫定,接着双眼从迷离到愤怒地发现了我这个罪魁祸首,而我像是被买凶杀人后结账走人的杀手,不理会她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记起笔记。
很多年后的某个咖啡屋里,我和吴媛也说起过这事,她说当时真想用把刀把我从头砍到脚,我说你看着眉清目秀的,怎么那么残忍,她搅拌着拿铁,瞄了我一眼,“谁叫你那么烦人。”眼角又露着笑意。
2
“叶子航这次的写得很不错,结构完整,选材精奇,特别是针砭时弊那段,老师都不敢相信是出自一个高中生之手。”语文老师扶着眼镜感叹着。
“不过,还有更惊讶的是我们的周蜀明同学。”他摊开我的作文本,我歪歪曲曲的字旁边散落着各色笔画的猪头,全班笑成一团,“你这五彩缤纷的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是想表达什么呢?”
我先是惊讶,而后看到吴媛对着我伸舌头的坏笑,怒不可遏的望着她,然后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好好,你不知道,那我知道,你,出去,这节课也不要上了,抄课文,一百遍。”
“哦。”我拿着课本往门口走。
“还有你这个猪头本,一块拿去。”
我后来在想,之所以能够把现在的字写得工工整整,人模人样,还真的感谢当年抄过的鲁迅、朱自清和巴金。而站在教室外的阳台上抄字又引来了班主任的注意,这个中年女人习惯了咆哮,可能是辣椒吃多了的原因,她的骂声的结尾还伴着一股子呛人的味道。
“哼,周蜀明,又是你,上次课上你飞纸条,这次作业本上画猪头,下次你是不是要在在教室里搞核试验了。”她能够很熟练地运用夸张这一手法,课本没带都可以扯到民族大义,王胖子说班主任最适合待在外交部。
“老师,我倒是想啊,可教室太小了,连朝鲜退出六方会谈弄核试验都在北边圈了好大的地呢。”
“哦,你是嫌这个地方太小了,那现在给你扩展空间的机会,去操场跑步。”我听完无奈点点了头。“我说得是最外围。”
教育部好像一直在排斥所谓的体罚,于是学校加之更多名目的却是体育锻炼,至于跑步,现在有个流行的说法,叫有氧运动。
下课铃响了,3楼教室里的人一窝蜂挤在了围栏边,我继续跑着,班主任还在榕树下给我数着圈,我真应该为她的兢兢业业而感动,于是乎,我的汗水忍不住地滑落。
我看到王胖子给我挥了挥手,他粗健有力的胳膊飘荡在空中像极了洗净的莲藕,我饿的都想咬上一口。
猛然间却听见有人大声叫着“加油”,我本想这又不是奥运比赛呢,不必那么客气,却在转角处猛然看到挥舞着课本的吴媛,她的声音明亮清脆,在其带领下也有好事者加入其中,后悔早些年没有去少林寺学点功夫,那样跑着跑着还可以翻个跟斗,多有看点。
当我累得狗似的走过吴媛身边的时候,先看了她一眼,然后无力地竖起了国际手势,“有你的。”她笑容满面,像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体力不错,下次继续努力。”我说我会的,然后站直了背忍着腿疼继续向前。
此后,王胖子还因为这个事写了首让我恶心到吐的所谓的诗:
当你觉得疼的时候
也许不是悲伤
而是走错了时光
不要试图忘记
因为你从未有过回忆
我说大诗人,很多事要亲身体验的,至于疼么,我狠狠踹了他一脚,现在有感觉了吧?这胖子硬是因为这件事追了我三千米,后来终于在那坨赘肉的帮助下,和他一块瘫倒在草坪上。
“大明,你娃就是喜欢惹各种麻烦,还记得猩猩不,那时候你小学,非要把她的辫子打成节,整哭好多次了,你的黑状也就多了。”
猩猩的长相如何,我也忘却了,只是记得她喜欢看冰心写的东西,而我从背了那个什么奋斗的花儿伴着泪的煽情段落后,就把她和上个世纪红透大江南北的琼瑶奶奶一起推上了神台,并告诉自己,我是人所以我很幸福。
3
吴媛有个奇怪的习惯,只要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用耳机堵住自己的耳朵,虽然后来我知道了为什么,但是现在这显然成了我一个报复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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