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愿意接受我申请面试的请求吗？”
这大约是他对我的邀约？
掩饰又别扭。
像自尊和欲望扭缠在一起，分不出形状的样子。
于是浮现他的点滴：衬衫总是整齐看不到褶皱地扎进皮带里，走路不疾不缓，说话温温和和，头发乌黑平顺，眼神似春风而不带桃花。他家里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恒久地放在自己的位置上，从无挪动。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分类别分色系排开。冰箱里水果蔬菜熟食也清清整整，无突出无凌乱。吃饭时他会铺好餐布，每个人的纸巾他会事先抽出来，叠成方块放在一边，并如餐厅里那样刀叉勺碗筷碟齐备地顺序摆放。
而我，懒散随意粗枝大叶惯了，虽欣赏他，却觉得他的心是一张漏不下去我的密致的网。
所以婉拒。
他回：“谢谢你的回复，我会耐心等待，并希望一如既往地与你们保持好朋友关系，尽可能给予所需的帮助。”
所以有歉意。
2
在这里，生活薄成三片纸：一片鸟语花香中蓝天白云的风景纸，一片密密麻麻写不完背不清的作业纸，一片擦拭每日快走5公里的汗巾纸。
少内心激荡，然而久不食肉味，已不觉缺憾。
某天，网上看到chatswood有音乐剧《Cho Cho》，改编自《蝴蝶夫人》，一念间，发短信告诉了他这个消息，想借此机会修补自己内心的歉意。
很快得到他欣喜的回应，说24日首映那晚来接我，一同前往观看。
言语中，他又强调敬畏我爱慕我追随我多年之事实，一时觉得自己又被高悬起来，成为墙上的一幅画。
不知道一场音乐剧后，会不会在友情之上，在情欲之下，感觉能多一点点融合。
然而，近10天的等待期，他没找到一句话同我说。问之，他说：“我从内心敬畏你，不由自主……你能让我陪你去看剧我激动不已，我万分感谢你的善良，一定珍惜这极其珍贵的机会。”
他的话绝难对答和引申。
22日，他发短信：“还要再等待46个小时见到你，内心真实难以形容的焦急和渴望，但又充满幸福感……你无法了解我这些天的煎熬，更无法体会我对你的感激。”
我回：“后天我在家等你。”
3
24日晚6时50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时候，他到了。
为表示尊重，穿了裙子高跟鞋，而不想如往常那样一身随意混搭，球鞋踢踏着。
我袅袅婷婷下楼来，他打开车门迎接。
坐定。他未启动车子，转而问我：“可以吻你一下么？”
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想，他怎么可以突然变得这么直接……正想着怎么回应，他一把搂过我的肩，唇直接湿湿地吸附在我的唇上。
微凉清香的味道……他舌尖顽强地顶开双唇，一吮一吸一咂，如此重复，压迫越来越紧密。
虽不致眩晕但真的舒服，所以当他的手欲从领口探入时，我也只是略略扭动身子，含混不清地发出几个不明所以的音节。
然而，他停止了，喘息着说：“对不起。”
然后各自坐好，他启动车子，又回归温文尔雅状。
一路自是无事，他开车极为认真，行车如本性。
他的理智是带盖的瓶子，只要在拧紧的状态，向来不会倾洒出半滴随性。
4
车子停在紫色的楼层，才不过7点多，整个楼层已经没几辆车，更无一人。
下了车，刚拉直裙角，他走过来，左手抓满我的臀，右手一个揽抱，我就陷入他紧紧的拥吻中。
空旷的停车场，他吻得急躁而不长久，像找不到找落点似的，他双手开始胸部揉捏一会，再一下子撩起裙子，在大腿处抓抚而探，花白的腿刺亮眼睛……吓得我赶紧缩着躲开。
跟在他身后，才开始发觉，没有语言的交流倒少有误区，他是个被语言捆绑住的人，或者是被语言层层包裹的人，让人一下子难以看清面目和形状。
要下楼，他停下，回头问我：“你能走吗？”
我答：能，这鞋虽然是高跟，但很好走路，挺舒服。
“还是我来背你吧？”
“可是，我穿的裙子……”
“来吧”
他走下一级台阶，一面墙那样堵在那里，弯起腰。
好吧，我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腿分开在体侧两边，他的手抓抱在大腿处……幸好楼下楼上都没人，否则好尴尬，正是月事第一天，卫生巾白色护翼应该都可以看得见。
正想着，一老外自下而上，他镇定自若地点头对老外说：“HI~”老外笑意满面回了句“HI~”
到了一楼，他才放我下来。
但内心觉得这样的做法的确是一种亲近的好方法，我并无反感。
5
他指着一间音乐厅说：“我平时演出在这里，剧场就在附近，别着急，慢点走……对不起，我平时一个人走惯了。”
我调整了下自己因跟随而变得凌乱的步子，想象了下他站在台上的样子，越发觉得和他来看音乐剧是对的，但愿，音乐能如感觉，能如湿润的唇触，从他的内心顺流到过来，以至我心，并畅通无阻。
坐下看剧的时候，他一直胳膊挨着我的胳膊，但无丝毫冒犯，只将体温默默相传，彼此都十分投入在剧目的悲情中。
中场休息时他说，此剧改编得有失偏颇，让巧巧的姑姑和姑父成为视财如命唯利是图的人，在外国，以丑化中国人来加深戏剧的冲突，有些得不偿失，何况原作里也有谴责美国男子的无情和自私，而此剧的改编忽略了美国男子的人性弱点，将人性的丑恶一股脑儿集中在卖侄女求美元的巧巧的姑姑姑父身上。
的确有同感，假如在国内如此改编，也许没什么差异感，但身处异国他乡，周围蓝眼睛黄头发白皮肤的人居多时，看这样的剧，悲凉和无奈的就不仅仅是巧巧的命运了。
演出结束，剧场掌声经久不息，我望着红色大幕遮挡的舞台，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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