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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董治平(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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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当作家的人都一样,需要有一段吃不上饭的日子当经历,做精神财富。

用孟大爷的话说来就是,天降大作于斯人,必先饿其体肤,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原话我忘了,大意还基本记得。

听说大师曹雪芹就曾举家食粥酒常赊,我也如此。曾为吃饭奔波打工。

我是一九九五年结婚的,一九九九年单位就依法破产了,我即没技能,也没有学历,孩子小,要,要吃饭,所以,只能四处奔波去打工。

的黄金年龄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我的劳其筋骨的经历,成为我的丰富阅历,变成我的精神食粮,让我在今天取之不竭。

那个时候土地政策刚放开不久,很多人对土地私有制还处在认识阶段,公爹是个很有想法的人,退休之后,他经过乡旗盟三级审批,承包了一片荒山开垦耕地,率先从一个无产者成了人人羡慕的土地主。

可是这世间事就是这样常常难以预测到让人难以置信。公爹地是有了,红本土地证也拿到了,然而,他却也因为土地使用权纠纷被人诉至公堂。

一九九七年被判决败诉,财产和部分土地被强制执行。当时,他接到了败诉文书的时候不服二审判决又上诉申请再审了,上级法院也受理并调卷,公爹便肯请法院暂缓执行,法院不干,要依法办事,法院并不是为哪个人服务的。

公爹浑身哆嗦着眼睁睁看着法院把他的财产拿走了。法律是公平公正严格不讲私情的,他们对公爹说,老头,你有理就别怕,等你赢了,我们再给你执行回转。

东方红,太阳升,一九九九年,法院果然依法驳回了对方的诉讼请求,公爹理直气壮地找到法院让法院给执行回转, 然而,问题来了,法院这回找出各种不够执行回转条件的理由,公爹每去一次,法院总有办法把公爹打发走。

山东人的耿直脾气上来了,他偏要跟人家叫这个劲。从一九九九年开始一直到他二零一三年去世,可以说,他的后半生都辗转在打官司的路上了……

他这一叫劲不要紧,可把家抻完了,家里避免不了地出现了硝烟味,领导之间,上下级之间都免不了生出些龌言龌语,日子过得可想而知了。

公爹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子女成年之后,树大分枝,大哥早年分家单过了,不过问家里的事。丈夫行二,下面还有三个弟妹,当年被强制执行走的是一部分土地,还有一部分不涉及纠纷的土地,婆婆带着弟妹几个分着种,老公高风亮节,跟着公爹追讨被执行走的这部分土地。

老公的朋友徐三哥曾跟我笑着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老二真像他爸爸啊!

我有苦难言,女怕嫁错郎,二啊!

没有生活来源,可想而知,我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年青爱美的好时光中,我一件外套穿了十几年,七十多岁的大姐,眼神肯定不是太好了,可她隔着二里地之外就能认出我,那个是董治平,我认识那件衣服!

在那样的日子里,我还能优雅地坐在书斋里,焚着檀香柔肠百结地写么?

当年一起工作过的同事也说,写小说是生活的消遣。言下之意,人生还有很多值得奋斗。

正如斯之言,他们那些搞新闻的都谋到了非常好的前程,有的去报业集团当了老总,有的在管理局集团公司身居要职。当年那一批人,只有我,落迫江湖,像一个流浪汉一样流浪四方。

在这样的被现实生活追赶得狼狈不堪的状态之下,我甚至都忘了小说是怎么写的了。

就这么一直过了二十多年,直到我退休了,有一份稳定的工资做生活基础保障了,我才敢停下奔波的脚步,让自己坐在电脑前。

4

人生最重要的财富是有一个好朋友。

我能再拿起笔,就缘于我有一个好朋友,记得我还在很年青的时候,有一次参加市里举办的创作笔会,丹东满族杂志副主编王中和老师说我,多么敏感,这样的性格适合写诗。

可是我不懂诗啊!他就歪过头跟另一个编辑王永利老师说,等哪一天,她破门而入的时候,她一定能写出不俗的作品。王永利是编辑,他才华横溢,治学严谨,笔名山丑,后来,他还送我他的诗集。听了王中和老师的话,当时王永利老师并没置可否,是啊,没写出诗歌来,谁知道写出的东西是歪瓜呢还是甜枣呢。

我可以怀疑自己的能力,但是,我不能怀疑阅人无数的老编辑眼光,硬憋了几行字,竖着排好,给我的朋友看,心中是万分忐忑,我不懂诗,这叫诗吗?我问我的朋友。我的朋友说,那不写了吗?我还是不敢相信,这就叫诗?我的朋友,当然不好直接扒我的面皮,会说好听的话来鼓励我,她说,我虽然也不懂诗,不会写诗,但是,我可是从高中时就看诗的,看了几十年了!她居然还说我的诗是以一颗少女的心触摸生活的温度,有一股淡淡的芬芳萦绕字里行间,这话让我兴奋了很长时间。

这个时候网站已是铺天盖地兴起来了,我朋友带我去好网,她说写的东西存在那里不会丢,还有人专门点评,可以取长补短,利于进步。很可惜,不知什么原因,我们去了不长时间那个网站就被关了。好心情网被关了,我也把诗歌忘脑后了,又开始了新的虚度时光,聊天群里逗嘴呈能,群里唱歌,给人家忠于职守地当管理。

来执手天涯网是一个偶然。

走过的群多了,我不知道我的QQ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执手作者群,而我,也看到了执手网上这些作者的作品。

当有一天,当我又想起了要写点什么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往网站上贴,我在群里找到了汪小泉,我早就注意到这个人,我问小泉,怎么样把自己的作品贴到网站上去,小泉热情地告诉我,你找到相关的栏目,然后点发贴,就上去了。

我试了一下,她跟我说,看到了,你已经把作品贴上去了。

就这样,我又开始了写诗歌,这一回,我的态度可比上一次认真多了。可是,写了一段时间,我的诗并没有如王中和老师所言,在破门而入之后有不俗的表现,根本就没有谁来认可我。也许我根本就没找到诗歌的门,只能说我是一个和诗歌无缘的人。

朋友也一直说我,你还是应该写小说,你有生活,也有写作的底子,你能写得出好小说来。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都已经不知道小说怎么写了,我还能写小说吗?朋友说,你不写怎么就知道写不了?

就这样,在我朋友的鼓励下,放下笔二十年后,2016年底我又开始写小说了。写了小说,我就贴到执手小说版。

从执手的小说开始,我才发现,啊哟!原来,写的东西还会被添加上各种红头小图章,有推荐,有优秀,还有精华,这些红头的小图章各代表着不一样的含义,看着这些小东西在我的文头上跳来跳去,我的内心雀跃不已,每天都兴致勃勃地来更新我的作品,内心其实是在期待着这次自己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图章,而心情也随着图章变化在起起落落……

5

我的小说在网站上写得风生水起了,夫家的官司还处在胶着状态,递上的诉状如泥牛入海,不见回音。

公爹去世之后,丈夫接过了公爹未竟的事业,去找政府和法院追讨公道。

看着他们父一辈子一辈用蚂蚁啃骨头一样的愚公精神和自己对抗,我是又想笑又笑不出来。

还真得佩服他们这种韧劲,搁一般人,早放弃了,谁能让自己的生命这样消耗长达二十多年?这一件官司纠缠得我们家经济还处在刚结婚时的白手起家状态。

我不仅佩服他,连我自己都佩服了,哪个女人不想过安稳富足的好日子?哪个女人的内心没有浪漫情怀?我也想要玫瑰花,我也想端着高脚杯是周末的时候坐在温和的灯光之下,享受音乐晚餐。

每当我说起这个的时候,丈夫就会哄着我给我莫大希望,别急别急,等我把事办完了,等我有钱了,也给你二十块钱,让你去赶集,买点好吃的东西,好好补偿你青春的损失。

很久以前,我单位的李主席问我,你还跟他过呐?

我回家跟丈夫学,丈夫问,啥意思?不跟我过,你要跟他们家二驴子过?

二驴子是李主席家弱智的儿子,丈夫和我开玩笑的时候就拿他当靶子。好像我和男人之间的联系除了他再就是二驴子了。

我不愿意看到丈夫也跟公爹一样,人生的后半截光阴一直在诉讼的路上奔波,可是我又拽不回头他。

看到他可怜可恨又可气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叫他来我身边坐好,让他从前到后好好给我讲讲他们这件官司的经过,我要以此为素材写一篇小说,因为我知道文字是有力量的。

很久之前,就曾经有一个作者,因为写一篇小说,改变了一个城市面貌,如果,因为我的一篇小说,帮丈夫完成了维权心愿,这是多让人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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